如果要问这样的问题:“老师,你会说话吗?”肯定有人要说我是弱智。老师都是知识分子,就是靠说话来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的,怎么能不会说话呢?但我要说的是,老师作为教育工作者,对“说话”有着有别于一般人的特殊要求。如果话语中充满着关爱、理解、宽容、鼓励,能够表现出为师者的智慧,就是会说话的;反之,则就是不会说话。
苏联大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曾告诉过我们这样一个故事:说是在他做一家学校校长的时候,校园的花房里长出了几朵非常大的玫瑰,全校同学都很惊讶,每天来看这朵玫瑰的人络绎不绝。这天早上,苏霍姆林斯基照常在校园里散步,看到幼儿园一个四岁的女孩在花房里摘下了一朵玫瑰花,然后拿着它从容地往外走。
故事转述到这里,现在我假设:要在我们这里,老师碰到学生把学校里最好的玫瑰摘走,他会怎样?很可能冲过去,一把捉住这个小采花贼,夺过鲜花,口中怒斥:“哎呀,小小年纪,你就做贼呀!这是公共财物你知不知道?知道你还偷呀?说,你是哪个班的?班主任是谁?”接着,就把这小孩捉贼一样捉到她班主任面前去,然后呢,班主任也可能会觉得她丢了自己班的脸,或者用更难听的话训斥这小女孩以表示自己的“大公无私”
那么,苏霍姆林斯基是怎样做的呢?他俯下身去,亲切地问这个小女孩:“孩子,你摘这朵花是送给谁的?能告诉我吗?”小女孩害羞地说:“奶奶病得很重,我告诉她学校里有这样几朵大玫瑰,奶奶有点不信,我现在摘下来一朵送给她看,看过后我就把花送回来。”
苏霍姆林斯基听了小女孩的这番话,搀着小女孩回到花房,又摘下两朵对孩子说:“这一朵是奖给你的,你是一个懂得爱的孩子;这一朵是送给妈妈的,感谢她养育了你这样的好孩子。”
“什么?”听到这里,有人也许会大吃一惊,“还奖励她?还大教育家?”是的,这真是苏氏高明的地方,他把原则性和灵活性有机地结合起来考虑问题,充满着善意和宽容,理解和同情,保护了女孩的心灵世界的纯洁和美好。应该说,像苏氏这样的教育家就是会“说话”的。
当然有人要说了,苏氏是世界上赫赫有名的大教育家,他说话当然会“说”了!其实,就是作为普通的教育者,也应该在“说话”上注意分寸,不可轻易失言。
操乐发在《读者》上写过一篇题为《老师口中的“瓦工”》的文章,文中叙述了作者在小学和中学所经历的两次老师关于谈“瓦工”的话,由于老师说话的方式不同,所产生的效果大不相同了。下面摘录其中的
两部分:
一
我上小学三年级时,同桌是一位很马虎的男孩,成绩在班上属于倒数,老师几乎都不喜欢他。最感头痛的是他的作业,不仅字写得没规矩,还喜欢在本子上乱涂乱画。终于有一天,语文老师忍不住了,当着全班同学的面,把他的作业本撕得粉碎,然后将他拖上讲台,要他当众检讨。男孩被弄哭了,老师又厉声问他:“你父亲是做什么的?”男孩答道:“瓦工。”老师似乎一下子找到了难题的答案:“这就对了,瓦工是干什么的?是和稀泥的!怪不得你写字像和稀泥,原来是遗传!看来你也只是个和泥的料,这书念不成了,干脆回家跟父亲学做瓦工吧!”今天想起,老师讲的话也许是“恨铁不成钢”的气话吧,可那天以后,男孩果然没来上学,跟父亲学瓦工去了。
我不想失去一位好同学桌,想告诉他应该读书,却没有见面的机会。好多年过去,记不起是哪一年,我在路上偶然遇上他,他弓着脊背,像一个小老头,那时他还未过而立之年呢。我们相见,自然陌生了许多,彼此似乎想说点什么,但却不知从何说起。沉默了一会儿,我还是说出了以前曾想说的话:“你为什么不念书呢?”“我天生就是做瓦工的料。”他怯生生地回答。
二
初中的班主任是一位姓徐的年轻女教师,胖胖的,并不漂亮,但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,仿佛喜事不断,对学生有着特别的亲和力。面对我们这群淘气的孩子,按照她自个常说的,“又可爱又可气”,我们听了都有一种甜蜜的感觉。
我们的教室,是多年未修的老房子,加上调皮鬼们无意中经常用笔画、用脚踹、用钉子戳、用小刀刮,苍老的墙壁被弄得污迹斑斑,土块剥落。听说上面要来人检查,学校怕这样的墙壁影响形象,就请了几个瓦工重新涂上白泥,为了赶时间,得在上课时工作。那天,是班主任的一堂数学课,她先带领大家用掌声欢迎几个瓦工进教室,接着停下课来让学生观察瓦工娴熟流畅的抹泥动作。在同学们的鼓励和喝彩声中,几个瓦工特别卖力,一堂课时间就把四面墙壁涂抹一新。
欢送瓦工教室后,班主任对我们说:“现在教室里明亮多了,可瓦工师傅流了大汗,身上溅的满是泥点。他们以自己的脏与累给我们换来了美好的环境,你们说以后该如何做呢?”大家纷纷答道:
“讲究卫生,保护环境!”
“尊重别人的劳动。”
“哦,多好的孩子!老师真喜欢你们。”她说。像妈妈的语言,让我们又一次感受到母爱和温暖。一直到现在,我们谁也没有忘记那次课堂上的表态。
说实话,作为教师的我看到这个故事真是不能平静。文中的徐老师和蔼可亲,她对学生说的话是鼓励,是引导,充满着爱心和帮助,也正因为如此,作者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;而那位语文老师就违背了教育的本质,对学生冷言相对。他的一番奚落的话,伤害了一个幼小心灵的自尊,影响了那个孩子一生对自己的认识。而把这两个老师说的话放在一起来读,就能在对比中给我们得出简单的结论:老师一定要会说话,对学生一定要用鼓励的语气,切不可伤害学生的自尊。
我们再来看一则外国的故事:
青年德皮勒完成了全部学业,来到一所学校做了一名教文学的老师。他捏着自己从最新的教育学书籍上学来的方法,在自己的学生身上试验着。有一天,他走进教室,看了几眼墙上画的彩色人像和明丽风光,对学生说,如果感到幸福就拍拍手,他是想用这种方法激发学生的想像力和敏感性,让学生学会表达。
孩子们纷纷举手,跟着德皮勒做着,他高兴极了,可班上有一个男孩就是不配合。男孩抿紧嘴唇,一声不吭,把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口袋里,表情甚至有些愤怒。尽管老师再三问他,他就是不说话,还是另外的学生告诉德皮勒,那个男孩叫詹姆斯。德皮勒在尴尬中布置了作文题《幸福》就下课了。课下,德皮勒找男孩到办公室,他还只是在口袋里抄着手,一声不吭。德皮勒感到自己遇到了一个麻烦的学生了。
又有一次,他和别的同学打架了。德皮勒觉得男孩的行为很奇怪,就问其他的学生,他到底有什么情况。“詹姆斯的右手以前触过电,被切断了!”有一个女生这么说,德皮勒老师的心猛然一缩。
晚上,德皮勒老师坐在房间里一本一本地看交上来的作文,把封皮上写着詹姆斯的本子,单独抽了出来。第二天,德皮勒老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,平静地到走上讲台,然后把前一天的作文本子发下去。直到最后的五分钟,他说,我们重复一下昨天的动作好不好?
好!
但是我们稍微修改一下,如果感到幸福,你就跺跺脚。来,老师先带头。德皮勒老师带头跺起脚来,非常地用力,左右两只脚一起动着,虽然看上去非常滑稽,因为他跺起脚来,像是罗圈腿。
他们都是聪明细心的孩子。在一分钟后,教室里响起剧烈如暴风雨的跺脚声。其中,德皮勒老师听到最特别的一个声音,那是詹姆斯发出的。因为,詹姆斯那天跺脚的声音是最大的,并且眼睛里含着泪。
德皮勒老师在他的作文本上打了教学以来第一个99分,后面还附加了一段话:
“为什么没有给你满分,是因为你为了身体的不幸福,而拒绝了让自己的心感到幸福。如果你仔细观察,你会注意到你的德皮勒老师其实是一个截去左脚的人,那背后,也有老师的不幸故事。但是,他没有拒绝让心去感受不幸之外的幸福。所以,他不过是选择了做平凡的文学老师,却仍然认真地、快乐地生活。”
读着这个故事,又被深深地感动着。一个在心灵深处存有伤痕的孩子,一个对别人满怀戒备的孩子,对自己失去信心的孩子,德皮勒老师一番鼓励的话语,温暖了孩子干枯的情感世界,让他重新找回了本应属于那个年龄孩子的自信和乐观。
由此我要强调,会说话的老师才是好老师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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