错过春季的花朵
肖晗
那天我从她手上拿到了五年级抽测的成绩单时,得意地看了好几遍那熟悉的娟秀字体。她极力地掩饰着眼中闪烁的光芒,但是轻快的步伐还是出卖了她。我明白,她心里是欢喜的,但却对她一贯的隐藏和冷漠困惑不已。
我和她的关系一向是水火不容的。她从二年级时开始成为了我们班主任,我悲哀的生活便由此开始。刚刚接我们班的时候,她还算是个称职又和善的老师,课上从不为难我们,脸上永远是那样自然清新的微笑,就像芬芳的野菊花一般,仿佛能散了出馥郁的香气。
那时的她,参我一向是鼓励大于批评,褒奖多于责备的。可是不知为什么,从三年级开始,她的态度产生了突兀的巨大转变。她对我的成绩开始不屑不屑极不为屑。比如说我考试考了年级前三,她就说其他的某班从来没丢过年级第一的宝座;我的作文得了一类上,她就说全年终三分之一的人都是一类……诸如此类。这些还不算,她把年级的联欢会上所有我们班的发言稿都交给我写,我一边哭一边写到第二天的凌晨三点。结果她仍然不满意说我应付差事写得前言不搭后语。她说话犀利尖锐,把我那点可怜的自尊批得体无完肤。
我对她的怨恨一向是溢于言表的。我从来不叫她“老师”,从来不加称呼,她倒也不在意,我想这多半是因为不屑吧。
她一贯地争强好胜,估计和同事们的矛盾浅不了。记得那次她病得很重没来上课,其他老师代课,奇怪的是那老师好像和我有伊似地,刁钻的问题都叫我回答,难堪与尴尬一齐向我袭来,我羞愧得简直无地容身。后来好朋友告诉我,这老师可能和她有矛盾,学校实在没法派别的老师来才派那老师的,而我是她最得意的学生。我最得意?这是怎样荒唐的答案!我无奈又哭笑不得。
每次看到“老师像母亲”抑或“像红烛”之类的文章,我心里都会泛起一丝不屑。很多文章中的老师都是温柔慈善的形象,可是她哪一点像呢?我日夜祈祷中学千万不要遇到她这样的老师,远离那苦不堪言的生活。
不管是怎样的痛苦与不幸,还是勉勉强强地挨到了毕业那天。我揣着一份小小的庆幸参加毕业典礼。一向严肃无情的她却哭得一塌糊涂。她像小孩子一样问我还会不会回来。我手足无措地应着,心里却不由得衍生出一种同情与凄楚,我第一次往死里厌恶我的笨拙。
时间和距离可以改变很多东西。我在毕业式上对她的那一点不舍很快被长时间积蓄的憎怨掩盖。直到那一天。小学同学和我在电话中聊天,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小学抑或中学发生的事。忽然她问我:“你教师节去看老师吗?”
“不去。”我几乎是脱口而出。
“为什么啊?老师对你那么好,每次评三好好的时候她都暗中帮助你,要不咱们班上那么多校领导的亲戚,哪儿轮得到你啊?她虽然是严格了点,但毕竟很器重你,那次你不在她亲口说就你最让她放心……”
她后来还说了些什么,不过我都没有听清。我心不在焉地听着,却感到一股溪流滑过脸颊,像迟来了一个夏季的雨,终于倾泻在秋天寂寞的空气里。
你真傻,明明以我为自豪,却对我冷漠不屑wq怕我骄傲,便对我所有成绩冷言相待……我学会了面对你各种严酷的挑战也能面无更方便接受,我学会了自信与坚强,然而对你的怨恨却日益加深,你真傻。
想起毕业式上她说过的话,竟久久不能释然。如果时间可以倒流,一切能够重来该多好,我将不再做错。我将倾尽全力抚平你额头的褶皱,让每一段幸福的记忆像风信子绽放在春天。
老师,答应我。